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访为资本打工的“创业经理人”宋郑还先生

 

  好孩子走向世界，靠的是公司的创新能力，是产品的安全和舒适。

  今年58岁的好孩子集团董事长、总裁宋郑还，正被上市“绯闻”缠身——来自香港市场的消息称，好孩子拟在香港上市融资2亿美元，国际知名投行瑞信集团及摩根士丹利正在争抢好孩子IPO的主承销商资格。据悉，在拟融资的2亿美元中，好孩子集团计划上市发行1亿美元新股，另1亿美元是现有股份。

   在位于上海淮海中路的一间办公室中，宋郑还接受了记者的专访。被媒体称为“江南绅士”的宋郑还，表现得颇为坦荡：没有关于“第一桶金”的讳莫如深，也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财技”和“资本秘笈”，只是在被问及好孩子的上市计划时，宋郑还表示不便多谈。

   卖专利掘到“第一桶金”

   “下海”之前，宋郑还是昆山县陆家中学的数学老师、副校长。1988年起，宋郑还开始一边教书，一边管校办工厂。这个厂最早向学校老师集资，和上海一家研究所一起做微波炉，后来由于产品没销路，公司到1985年就已经垮下来了。工厂面临着一大堆问题，最急迫的问题是教师的集资款，加上利息有二十多万。企业要倒闭了，这个钱谁来还？同时工厂还欠着银行、镇政府和其他单位的钱，当时如果把工厂全部卖掉来还钱，还要亏欠八十多万。
 
   宋郑还被主管领导要求全力管好这个工厂，他随即彻底离开教学工作，去工厂上任了。一开始，宋郑还就到处跑上海的工厂，拉一些能干的活，比如做玩具，做一些小汽车轮子。后来他通过熟人帮助找到了一个军工厂，接到了加工一批童车的订单。宋郑还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批订单，才有了今天的“好孩子”。

   军工厂一会儿有活一会儿没活，宋郑还就想，反正也学会了加工的方法，不如自己试试，打造一个品牌出来。那时厂里也没什么像样的技术力量，他只好自己披挂上阵，老想着开发一个新产品。大概是1989年，他比照着一张躺椅的图片，自己动手用钢管做出一个小模型，摆在办公室里，让工人们来看，结果一个年轻工人说：蛮像一个童车。就是这句话启发了宋郑还，他为模型装上两个轮子，翻起来就是婴儿车，翻过来就是躺椅。

   宋郑还的第一个发明，被专家认为“真正是一个创新的东西，是世界上没有的”。但是要生产的话需要很多资金投入，根本不可能，宋郑还就拿去申报了专利，然后把它卖了，换回了4万元钱，这可以说是他掘到的“第一桶金”。

   随后，宋郑还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用这笔钱修了厂门。宋郑还说，厂区的环境直接影响着职工的精神状态，花巨资改善工厂环境，使工人每天走进工厂，能产生一种归属感，进而产生强烈的工作热情。

   之后一段时间，宋郑还发明创新的想法就很多了，四功能的、多功能的各种童车源源不断地设计出来，他也就过了一段卖专利生存的日子，直到在一次定货会上，他设计的一款童车被炒到了15万元的“天价”。宋郑还猛然意识到自己设计的东西是市场上真正不多见的创新的东西，他打定了主意：不卖了，抱回家自己生产。就这样，宋郑还铺垫好了好孩子诞生之路。

   如今，好孩子以对创新、对产品研发的执着追求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和宋郑还当初那段经历不无关系。目前，好孩子在国内已有2200项专利，在美国也有了多达40项专利，从1997年开始，好孩子就已经做到半天出一个新设计。

   宋郑还说，好孩子走向世界，靠的不是低价策略，而是公司的创新能力，是产品的安全和舒适。好孩子只做自己设计的东西，不帮别人做贴牌加工。为别的品牌做加工，如果企业管理非常好，利润能做到2％就算是很难得了。但是好孩子出口欧洲市场的童车，利润超过50％，因为他们推出的产品里总是有别人没有的“新元素”，2006年夏天打入欧洲市场的好孩子新款童车每辆卖到700多欧元的“天价”，成为欧洲最贵、最高档的童车。也正因为这样，好孩子在走向海外的过程中，从未遭遇过倾销的指责。

   甘为资本打工

   走上创业之路后，好孩子也曾多次遭遇“成长的烦恼”——对资金的渴求。好孩子的几次融资均选择了海外资本，视野和理念的国际化，使得好孩子得到了国际资本的认可。

   这里面最关键的一点，是创始人与投资人的“对接”。对一个创业企业家来说，是控制企业重要？还是发展企业重要？在引进资本的过程中，宋郑还何以能够多次放弃大股东权利？作为“经理人”的他，又如何处理和大股东的关系？

   谈及这些问题，好孩子集团负责资本事务的副总裁刘同友深有感触。刘同友于1994年进入好孩子工作，亲历了好孩子的多次股权变更。他说，之所以一次次选择国际资本，是因为好孩子认为，国际资本的管理理念、管理规范，更接近商业本身的规律和商业的本质，这是好孩子需要引进和学习的。而在引进国际资本的过程中，之所以愿意放弃大股东权利，是基于一种开放的、合作的心态，基于以事业为本位的思维方式。

   1994年，好孩子集团以其主要资产作为投资，香港中国置业以450万美元现金投资，合资成立好孩子儿童用品有限公司，中国置业的450万美元投资获得好孩子33%的股权，这是好孩子集团第一次以股权方式融资。

   此后，第一上海在1996年投资好孩子690万美元，获得33.01%的股权。1998年，第一上海花费1000万美元收购了中国置业在好孩子的33%股权，控股了好孩子。2000年，日本软库和美国AIG所属的中国零售基金分别注入900万美元，分别获得13.2%的好孩子股权。2006年年初，欧洲PAG（Pacific Alliance Group）以1.225亿美元总价，收购好孩子100%股权。重新分配后管理层持有的29.43%股权增加到32.6%，宋郑还约10%。

   放弃大股东地位，就不担心被大股东炒鱿鱼吗？对此，宋郑还有自己的理解：“资本追逐利润，它的方式不是靠控制，它拿这个控制权是为了规避风险，在需要的时候对市场做一些组织，灵活进退，而不是说它为了要纯粹地去经营。现在有的投资者讲的很明白，我们买的是你们这个管理团队，所以这个公司的前景，以及作为创业者的你，是不是能够在失掉控股权以后继续掌控这个公司，关键是看你能不能为股东创造利益。”

   宋郑还说：“我从未想过要去控制这个企业，一个真正的企业，伟大的企业，它都不会是哪一个人的，它应该是社会的，只要它能发展，我有没有控股权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PAG的合作已有一年时间，谈起感受，宋郑还说，合作“非常愉快”：PAG作为一家欧洲人管理的基金，运作非常专业、规范，它通过自己的资源支持好孩子，并关注公司的战略方向，但日常管理则交给公司管理层来负责；而多年来一直和海外资本打交道的好孩子，也早已习惯了这种国际化的运作方式，双方的战略目标高度一致，沟通也非常顺利。按常规，好孩子的董事长应由PAG方面出任，但PAG并没有另外指派人选，而是仍由宋郑还担任董事长。

   谈及和国际资本的合作，宋郑还和刘同友都不约而同地强调，这些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好孩子从没有去刻意追求资本运作，而是更关注战略导向和战略目标。或许正因为这一特点，好孩子被一些海外资本认为是一家非常“纯”的企业：可以让人一眼看清楚。

   宋郑还说，好孩子希望能按部就班地实现自己的四个步骤：一是用中国资源做中国市场，二是用中国资源做世界市场，三是用世界资源做中国市场，四是用世界资源做世界市场。现在公司所做的就是第三个步骤，这一步估计需要三年。

   国际国内市场“内外有别”

   宋郑还所说的“用世界资源做中国市场”，被一些业内人士认为是好孩子要“转型”的信号。宋郑还对此并不认同：“不是转型，而是拓展！在国内市场，好孩子的目标是要从只做制造的企业，转变为兼做制造的，拥有自主品牌、自主知识产权和通路的企业。”

   自主品牌和自主知识产权，是好孩子一直在坚持的。至于通路建设，好孩子将“立体发展”四种销售方式，包括“一站式母婴用品专卖店”、自产自销、代理别人的产品、直销。

   如此庞大的计划，会不会给好孩子的资金链带来很大压力？专卖店全面铺开后，会不会冲击好孩子在百货公司和大卖场内的专柜等现有的销售渠道？

  “资金方面我们没有压力。”宋郑还说。好孩子目前的10家“一站式母婴用品专卖店”，已经有3家实现了盈利。对于扩张过程中的风险，好孩子也是有所防范。比如，在发展方式上，好孩子两年内不会考虑连锁加盟的做法，因为这种做法有可能放大经营过程中的风险，不符合好孩子目前的发展战略。好孩子将集中力量对专卖店的做法进行完善，做好物流等相关的配套工作。

   在谈到国际市场时，宋郑还说，好孩子并不急于将目前在国内市场的做法复制到国际市场。他说，好孩子将坚持“内外有别”的战略，就是在世界市场上，好孩子只做供应商，并不急于做品牌、做通路，但在国内市场，好孩子在这些方面都是要做的。

   早先，好孩子在国内市场发展的同时，把目光放眼到欧美市场，这个国际化的经历被称作好孩子的“洋务运动”。好孩子自1996年打入美国市场并逐步延伸到日本和欧洲，国际市场销售收入也从1996年的3000万元人民币增长到2006年的3亿美元。2005年，好孩子的销售额达到了25亿以上，其中国际与国内市场的比例为7：3。

   宋郑还说，在海外市场好孩子的策略是，品牌和通路主要通过合作伙伴来做，自己只做好消费者研究和产品研发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