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的时装店以定制为主,前店后场、产销一体化,是民国时期上海时装业的主要经营模式。顾客来到前店看样子,选面料,量尺寸后,便拿到后面去加工成衣。据史料统计,老上海的时装店多达228家,主要集中在同孚路、林森路、南京西路、湖北路、福州路、北四川路、浙江路和南京路路段,其它区域也有零昨珠几家时装公司,但数量很少,均在5家以下。可以说,不同的企业根据其时装的种类、顾客的定位、面料的质量与档次、制作工艺等,做出了明确的产品定位,并在不同的路段形成了区域性的集中。
高档时装深受名流青睐
老上海的南京西路上,服装公司的数量不算最多,但是企业的规模较大,属于大规模服装公司群体。南京西路上的时装店以制作西式女装为主,其制作工艺精湛、款式设计也紧跟国际流行,消费群体以上流社会的名门贵妇为主,价位自然也不菲。
鸿翔公司传人金泰钧回忆说,民国时期上海最大的8家女装店是鸿翔、鸿霞、美云、万国、志云、飞云、造寸和星霞。而经记者调查,除飞云不祥外,其他7家都位于南京西路。
曾经享誉海内外的鸿翔公司是南京西路时装公司最典型的代表。据史料记载,英国女皇伊丽莎白结婚时,各国纷纷献礼,鸿翔公司选大红缎制作披风一件,在英国皇宫展出时,获评第一;鸿翔公司还以制作精美的旗袍获得芝加哥世界博览会银质奖;蔡元培曾为鸿翔公司题词:“国货津梁”。
据金泰钧说,当时鸿翔店里的服装款式几乎都是从国外引进来的,渠道主要是国外杂志,包括电影画报、时装杂志等。如《美开乐》、《时尚》等几十种杂志。还曾经向国外买成衣和纸样,价格相当高。让金泰钧先生一直引以为豪的是,在1942至1944年间,由于战争的原因,当时有好几期外国时装杂志未能收到,鸿翔人只好摸索着设计;等战后收到这些杂志一看,鸿翔的设计居然与国际时尚同步。
家居服凸显“白帮”工艺
老上海同孚路上,服装公司数量最多,经统计达61家,但是普遍经营规模较小。据资料记载,同孚路时装店多做绣花内衣裤、睡袍、礼服等等,极为精致。由于这些衣料多为白色或者浅色,因此有了“白帮”之称。“白帮”采用了西式的裁剪方法和中国传统的刺绣工艺,如绣花、抽纱、镶花边等,工艺讲究、极为繁复。同孚路的服装受到了外国人的欢迎,大量产品出口国外。
平面广告与特色行销的民国味
民国时期上海的时装公司经常在综合类、妇女类报刊杂志上刊登时装广告。这些平面广告,店名醒目;版式设计直观动人;语言简明易读,富有感染力,起到了良好的传播信息、促进销售与强化记忆的功能。
在当时的时装广告中,时装店的店名都放在突出的位置,十分醒目,是读者可以第一眼捕获的信息。当时的时装以定制为主,如同当今高级时装定制店的运作模式,需要顾客到固定地址的公司定制服装,因此其标识突出强调了两个方面的含义,一个是公司名(即品牌),二是公司这个实体概念。如果像现在的品牌运作公司一样只突出品牌,就无法反映其定制的特点。这是由时装销售方式的差异造成的。此外,从鸿翔和云裳的广告中可以看出,经营者也已经具体要求有了很强的品牌意识。云裳公司的“云裳”标准字和象征图案的设计也十分精彩。据当时的报道称,云裳的灵感来自李白的《清平调 其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佛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诗人用云霞般的衣裳,花儿般的容颜来形容杨贵妃的美人形象。那么,取“云裳”两字作为时装店的名称是再合适不过了。其字体和图形设计与“云裳”的内涵有机的结合,古典、雍容,极好地呈现出公司的品位与形象。
在民国时期时装广告的版式设计上,我们可以看出明显的主次关系,时装的款式与风格成为突出的重点内容。在鸿翔公司新款女式大衣的时装广告中,它对于大衣款式的传达精确和周到,如领子、袖口和胸部的款式都让人一目了然,甚至还暗示了搭配方式,配旗袍、围巾和高跟鞋。此外,这些广告中的广告词极富感染力,“要穿最漂亮的衣服,到云裳去;要配最有意识的衣服,到云裳去;要想最精美的打扮,到云裳去;要个性最分明的式样,到云裳去”。
老上海时装店讲究行销策划
除了平面广告之外,时装公司也会组织或参与一些现场活动来吸引消费者。比如,利用名人效应宣传公司,在大型活动中举行真人时装秀,还有定期的特价、折扣、发送礼仪券、抽奖等等。这些丰富多彩的宣传与促销活动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特别是一些知名大公司举办的活动曾经轰动一时,成为当时沪上的热点话题。
例如,由徐志摩、陆小曼投资成立的云裳时装公司在开业阶段的广告宣传与营销工作很成功。该公司于1927年农历七月初十举行开幕盛典,次日生意便火暴异常,是然天气不佳,但是3天中依然做了两千多块钱的生意。首先,该公司充分利用名人效应。陆小曼、徐志摩本身就是社会名人,他们开公司一事本身就是新闻,再加上开幕典礼上明星云集,吸引了上海媒体的眼球,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第二,该公司特点鲜明,注重设计,求新而不求贵。云裳公司自称为美术服装公司,采取世界最流行的装束,其宗旨是在“新”而不在“贵”。从法国和日本学习美术回来的设计师江小鹣成为美的大师和高品位时装的保证。此外,开业时,像陆小曼、唐瑛这样的知名交际花还亲自在店内为顾客试穿新衣,相当于巴黎高级时装店的专业模特,如此服务,当然颇具吸引力。
利用名人效应进行宣传的另一个成功范例就是鸿翔公司。在1933年的电影皇后加冕典礼上,“电影皇后”胡蝶所穿戴的礼服和“皇冠”都是由鸿翔公司免费制作并赠予胡蝶的。鸿翔公司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即礼服和“皇冠”一式做二套,一套给胡蝶加冕时穿,另一套将之陈列在公司的橱窗内做广告用。据说,此后许多年轻人结婚,都喜欢到鸿翔公司做礼服。
鸿翔作为上海最具实力的时装公司,还多次举办过服装表演。鸿翔公司“开展华洋服饰展览会”的广告。广告正文写道:“由闺阁名媛试着喜庆舞宴各式最新衣服,表现种处姿势,千新百艳,十色五光,开冠堂之盛会,集衣服之大成,各界人士幸弗失之交臂。”当时并没有专业的时装模特,都是由明星、交际花或者上流社会的小姐、太太位担任。例如,当时的交际名媛唐瑛谈吐举止十分活泼,漂亮中洋溢着西洋女性的风味,许多服装发布会都邀请她出席,担当模特一职。1936年《时事新报》的一篇杂谈,详细地描述了一场沙龙式的服装表演:“四壁投射出来的灯光,照在发亮的茶具上,使你忘了落叶和秋风,盛装了的太太和小姐们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抽着烟,喝着茶,这环境和她们的姿势再合适也没有。在温暖的空气中,时装表演开始了。表演的时候,没别的不同,只是放在角上的两架spot-light亮了起来,给表演者一些点缀。模特一共是二位,一位是中国人,一位是外国人,表演的新装一共是八件。当她们出来的时候,一阵掌声迎了她们出来,在她们在来宾中间来回走了一遍之后,又是一阵掌声”。此外,云裳时装公司也借助汽车展览会的时机,展示最新款式的时装。至于其他折扣、抽奖等促销活动,都极为频繁。例如,有一次鸿翔公司抽奖的头奖为钻戒,轰动一时,以至于有警察负责保安。
民国情——沙龙服务牢系顾客心
在服务方面,大的时装公司也十分周到与细致,使顾客进店购物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体验与消遣。当时的鸿翔时装公司一进门是一方雅致的客厅陈设、沙发、茶几、插花摆设,定定心心地在沙发上坐下来,便会瞥见前面的一个亮得闪光的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各式面料,大都是来自国外的纯毛纺织品。然后随手操起茶几上一叠印刷精致的杂志,可能是VOGUE、HAIPER’S、BAZZAR、BUTTERIC或者是美开以纸样杂志。当选完了面料、款式,量好体,谈完工价,还可以坐在店里聊聊天。老板一边陪你聊天,一边已经差人到隔壁的“沙丽文”(上海食品名店)买新鲜可口的点心供给顾客。当今,许多高级时装店都仍然在采用这种沙龙式的营销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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